向阳生长

一个关于交通肇事纠纷的咨询电话，是十多年未再谋面也未有联系的初中同学阿福打来的。

听到电话那边有小孩的嬉闹声，大山便顺口问：“是你家孩子么？”

对方不好意思地说道：“嗯，一个七岁，一个四岁了。现在都是我带。”

大山：“你一个大男人带俩娃，能顾得过来不，家里老人能帮忙么？”

那边顿了顿：“我爸妈，她爸妈，前几年陆陆续续都不在了，有生病的，车祸的，家里没有能顶上事的了，没事，娃娃也大些了，我能带。”

一股莫名其妙的负罪感在大山心中缠绕，他仿佛觉得自己说错了话。

为什么不问问阿福的妻子？

因为，那起交通肇事的受害人，就是他的妻子。当场死亡。

大山以为这些年淹没在家事案件中，自己早已被吵嚷声、叫喊声、谩骂声，被数以千计的离合悲欢磨钝了心，但听闻阿福遭遇的那一刻，仍止不住一阵悲恸。

回想起这位同学，大山依稀记得，阿福个子不高，话不多，生活很节俭。

这是对阿福最后的印象。大山的人生中规中矩，按部就班，初中毕业后听从家里安排继续上学，而阿福肄业后就直接进入社会，上班挣钱，贴补家用，不几年，成为家里的顶梁柱。

后来的故事，听他电话中不紧不慢地诉说着：虽然自小家境不好，但他很乐观，结婚后和媳妇两人都是勤勤恳恳，日子虽然不那么富裕，但也算有些盼头，一儿一女，光景倒也渐有起色。然而，突如其来的车祸，却将这一切又撞得粉碎。

耐心的咨询、安慰和鼓励之余，大山感到命运的强硬和残酷。想起上学时老师说：“上天是公平的，它在关上门的同时会为你打开一扇窗。”但这一次，不知是疏忽大意的过失，还是故意为之的捉弄，上天在关上门的同时，仿佛还把窗户也钉死，让人在艰苦卓绝的生命中辗转和挣扎。

余华《活着》中的情节，竟仿若在现实中翻版。然而，电话那头阿福说：“没事，都会过去的，她的后事处理完，我还有两个娃娃要好好管呢！”朴素的话语，却让大山打心眼儿里钦佩他的勇敢，也希望命运再多心疼他一点点，对他好一点。

也许上天的馈赠和礼物在往后余生，一辈子那么长，如果不努力坚持，怎么能看到？相信阳光总在风雨后，也只有相信，才可能看到余途的风景。有人说：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，就是认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它。向阳生长，等次第花开，砥砺前行也举重若轻，这才是真正的勇敢。

编辑：陈冰娟

返回网站首页